尚未入宫前,我就知道宇文拓想娶的不是我。我是相府庶出的女儿,两个姐姐都是大夫人所生,因美貌和才学名震。很少人知道丞相家还有个女儿。...
第6章
7.
一个月后,梁子秀和宇文拓大婚,如她所愿,她成为了他的皇后。
而我又仿佛回到了过去。
梁子秀可以肆意欺负我,踩在我头顶作恶,因为她是相府的二小姐;而今她依旧可以轻易折磨我,因为她成为了宇文拓的皇后。
原来出身真的是一个人一辈子都挣脱不了的枷锁。
我再也没对宇文拓笑过一次。
无论他对我说什么,我都是一脸淡漠,阿母说的对,男人是万不该信任的。
宇文拓给我请了全京城最好的老师教我武功,他没再为我握过剑。
我的武功日渐长,但是却越来越少看到他。
而我也终于明白了深宫的可悲,一直到了我十八岁生辰那日,宇文拓突然提出要给我庆祝生辰。
那时的我已经两个月没有看到过宇文拓了。
我去御书房时,他的贴身太监提醒我,宇文拓已经连续两日批阅奏折不曾合眼了。
我轻声轻脚的走进书房时,他正睡在椅上,睫毛微颤,眉头皱着,似乎睡得很不安稳。
我拿了毯子搭在他身上时,他忽然睁眼看着我,我同他靠的极近,连呼吸都近在咫尺,他似乎还没有开眠,朝我靠了靠,嘴里唤了一句:
quot;娇娇儿...quot;
好久没听到他这么唤我了,我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他看了我片刻,眼里恢复了清明。
quot;皇上保重身体。quot;
quot;娇娇,你这算是不跟朕置气了吗?quot;
原来在宇文拓里,我两三年不跟他说一句话,叫赌气。
我苦笑了下,道:
quot;臣妾不敢,臣妾今日还没向太后娘娘和皇后请安,就先告退了。quot;
宇文拓没说话,只静静地看着我,好像在看什么珍宝一般,轻声道:
quot;你都十八了啊...quot;
quot;成人礼朕还是该替你办了的...quot;
其实没什么好办的。
宇文拓在位七年,只有一位皇后和一个侧妃,太后并不插手后宫之事,而外界无论如何劝他纳妃他都不肯。
或许他是真的爱惨了梁子秀吧。
那年初见,惊鸿一瞥,或许就是一段郎有情妾有意的佳话,只是我硬插手了这段金玉良缘。
想到这,我就觉得为我庆生如同一个笑话一般。
宇文拓端坐在高殿上,旁边是娇笑连连的梁子秀,我垂着头,仿佛今日的主角是他俩一般。
quot;娇娇...
宇文拓突然唤了我一声,神色温柔地看着我道,
好久没检查你功课了,不知你这些月来武功精进没有?quot;
我攥紧了衣袖,心里不知为何闷得慌:
quot;...兴许有吧quot;
quot;阿妹还会武功啊,真是了不得呢...quot;梁子秀掩唇一笑,明明言语是褒奖,语气却全是奚落之意。
我忍不住握住了身旁的佩剑。
quot;皇上不介意的话,臣妾可以舞剑助兴。quot;
宇文拓点头应允,我直起身,剑剑出招凌厉,梁子秀的脸色越来越差,常年养在锦绣丛里的长大的贵小姐哪来见过这架势,
我偏偏剑剑走险,甚至一度舞到了梁子秀跟前,她被我逼的一退再退,终于忍不住骂道:
quot;够了!quot;
我收了剑,冷眼看向她。
宇文拓却一脸赞许的看着我,点了点头:
quot;不错。quot;
我勾了勾唇,看着梁子秀那副吓坏的模样,就忍不住再补了句:
quot;那自然是比不上温柔贤惠的皇后娘娘了。quot;
宇文拓摇了摇头,道:
quot;娇娇是朕见过最特别的女子。quot;
没想到这么多年了,我还是会为他的甜言蜜语动容。
宇文拓走了过来,执起我的手,重新拾起地上的佩剑,一招一式地带着我走了一遍。
梁子秀好像再也忍受不了似的,恨恨地看了我一眼,说了句臣妾身体不适,便愤然离去了。
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当年。
宇文拓陪我练剑之时,一遍一遍,不厌其烦。
直到他扔了剑,轻轻地抱住我时,我才回过神来。
或许是夜色太温柔了,又或者我本身就无法拒绝这个人的存在。
他在我耳边低头呢喃道:
quot;我的娇娇啊...quot;
quot;终于长大了......quot;
我被他抱的浑身发烫,又动弹不得,只能勉强躲开他的亲吻,他在我耳边厮磨,我只能生硬地回应着他。
——
这是你从进宫起,就要做好的心理准备。
四年了,这是我和宇文拓的第一次圆房。
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,让人误以为他爱我入骨。
然而当一切结束后,他一点点抚过我的长发,在我耳边问道:
quot;你愿意帮我吗?娇娇……quot;
我静静地凝视他的眼睛,突然明白了,原来从那年起,我就没办法拒绝眼前这个男人了。
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。
他教我武功原来不是因为我喜欢,而且他发现了我身上的天赋。
我们越国连年征战四方,他作为管理者不可能永远呆在军营,梁子义已经老了。
况且他的性格桀骜不驯,令宇文拓这样的人物无法信服。
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,语气温柔:
quot;娇娇的武功还都是我教的呢……quot;
我没说话,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把被我们欢愉中扔到地上的佩剑。
心里好冷啊。
第7章
8.
就算让自己的后妃为自己冲锋陷阵,杀敌四方是件看起来多么荒唐的事,宇文拓还是做到了。
其实从一开始,他便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待。
他只把我当成一把利剑,一把……由自己亲手锻造,而不像梁子义那样,充满不可控因素的野狗。
他为我改了姓名,安排身份,把我送到了军营,让我从最低级的士兵作起。
唯一不变的就是,他还唤我quot;娇娇quot;。
没有任何眷恋意味的,仅仅只是他的习惯。
我没有辜负他的期待。
在越国跟金国的殊死一战中,我以一敌十,一战成名。
当我战袍浴血,浑身骨头尽断,被人抬回军营时,连军医都说,
若不是我的体质好,早已去见阎王爷了。
那时的我已经半年未曾见过宇文拓一面了。
我不知道支撑我走下来的信念是什么,只是当大夫跟我说完这句话时,我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:
quot;外面下雪了吗?quot;
他不明所以的点点头,我低下头嘲讽地笑了笑,原来下雪了啊。
所以他更不会来了。
虽然军医说了我暂无大碍,但是营地的环境还是太恶劣了,我失血过多,后半夜几乎完全没有了意识。
只记得视线模糊时,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。
醒的时候我已经在寝殿的床上了,阿桃在我旁边哭的很伤心。
她跟了我这么些年,也是第一次和我分开那么久。
我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的很好,我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她:
quot;我是怎么回来的。quot;
她说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,是宇文拓连夜赶到军营,亲手把我抱了回来。
quot;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皇上那么冰冷的神情……quot;阿桃心有余悸地说道。
我从来都不理解宇文拓心里在想些什么,明明是他亲手把我送上的战场。
傍晚的时候,他来了,神情疲惫得仿佛数日不曾合眼,直到看到我醒来,眼里才出现了一点生机。
他上前拥住我,唇一点点吻过我的头顶,双手将我束缚得很紧,似乎生怕我逃离一般。
我在他的禁锢中叹了口气。
他不断地向我保证着不会再送我去打仗了,一面蹭着我的颈窝,把头埋进我的怀里。
我抬头看着天花板,眼泪流回了心底。
quot;我想阿母了...
我听见自己这样开口说道,
我原本以为我要死了,我最想见的人是你,可是我做了好长的梦,梦里阿母牵着我的手,走了好远好远,
我最爱的人不是你啊...quot;
我怎么会忘了我的阿母呢?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放弃我的人啊。
quot;你送我回去吧,宇文拓。你说了不会让我再去打仗了,那你就让我回家吧...quot;
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,最后只看到宇文拓颤抖的手臂和轻轻应了一句:
quot;好quot;。